“我不是她,只恰好生了张相似的脸,有幸得皇上疼爱而已,我知道,我都知道了。”她哽咽着道。
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能得恩宠,却不配得子嗣。
不怪她会如此想,有些东西未搬到明面上,悄无声息藏在心底时,连藏着心事的主人都不知自己能有多介怀。
就如她后来再也未提及过那画中人,就如,她佯装忘了他夜里吻她时,喊的那声宋宋。
而一旦有了契机,往事重忆,才知一直都心有芥蒂。
闻恕手心发凉,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他眉心颦起,“不是这样。”
男人闭了闭眼,索性破罐子破摔,再睁眼时,掰过付茗颂的下巴,一字一字道:“我没拿你当替身,你和她大有不同,我从前心里是她,现在心里是你,难道不成吗?”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道:“我若是说,你比那幅画要紧,你信不信?”
付茗颂泪眼朦胧的望着他,用眼神传达了三个字——她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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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彻底落下,连余晖都所剩无几。
就这样的天儿,元禄硬是走出了一身汗,他捧着手里的竹筒往昭阳宫走,活像上供似的,一点不敢将手里的宝贝磕着碰着。
至殿内,他绕过一个莫名其妙的火盆,低头将竹筒呈上。
闻恕侧头瞧了身边的人一眼,淡淡道:“点了。”
啊,啊?
元禄怀疑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的抬头,询问道:“点,点了?”
男人睨了他一眼,耐着性子道:“点了。”
付茗颂瞪大眸子,攥紧手心,似是不信这幅画真会被丢进火盆里。
可真当元禄从竹筒里将画像抽出来,摊开,小心翼翼丢置火盆中,那画中人的脸,顿时烧起一团火时,她终于坐不住,起身便要上前将画像救下。
闻恕眼疾手快拉住她,扣着她的肩道:“现在信不信?”
付茗颂张口,像被点了哑穴,忽然吐不出一个字来,缓缓偏头,就见那幅陈年旧画,渐成灰烬。
但此刻,元禄的心思最为复杂。
他惆怅又释然的盯着火盆瞧,伺候皇上的这些年,头两年,皇上还是太子,这画被安置在东宫的床榻旁,睁眼便能瞧见。
后来,皇上登基,政务繁忙,这画便被挪至御书房,往画前一站,能站两个时辰。
元禄常常觉得,皇上约莫是要同这画过一辈子。
宫里的妃嫔长相,皆按着画中人来找,他以为皇后胜在长得更像而已。
现下,元禄心里只有一个大胆的念头——
不是皇后像这画中人,而是皇后,本就是这画中人。
人都在眼前了,画的意义便没了。
此时,素心脚步踌躇,从殿外进来。
她看付茗颂眼下深红,想解释一二,可又不是时候,只好道:“皇上,李太医到。”
“宣。”
他拽着她的手腕,强行将人摁在椅子上,“你好好听,不信朕,总要信太医。”
李太医跪地在前,元禄将那小半块美人香递上给他,他的神色陡然一变,还猜测不出前因后果,那便是傻了。
他抬头询问似的望向闻恕,“皇上?”
闻恕抬了下下巴,“说吧,一字一句,一五一十,同皇后说清楚。”
李太医颔首,目光移向付茗颂,心中打了个腹稿,尽力说清道:“微臣给娘娘把脉时,便提过娘娘多梦,气血两虚,只微臣担忧娘娘思虑过重,话便未说全,气虚体弱,不宜受孕,哪怕是有幸怀上龙嗣,也未必能平安诞下,届时,只怕大伤元气,这美人香乃避子香中少有不伤身的,也是微臣,提议皇上用的。”
光是听前两句,付茗颂就已经僵住了,待李太医一番话下来,她心中便已弄清了始末。
她攥紧腰间的流苏节,贝齿磕住下唇。
静默良久,闻恕道:“都退下。”
众人低头倒走几步,匆匆退出殿外,长吁一口气。
一时间,殿内寂静,连清浅的呼吸声都听的分明。
而这一番折腾,付茗颂早就冷静下来,莫说是个误会,就算是真的,皇上不愿要子嗣,她也是不能说半个字的。
倏地,付茗颂起身,扶着玫瑰椅笔直跪下,低着头。露出一段雪白的后颈。
“臣妾有罪。”她道。
闻恕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低声问:“何罪?”
付茗颂看着他,原本想认罪的话缭绕在嘴边,倏地,眼眸一酸,“皇上不知道,母后送来的助孕药膳,很苦,很难喝。”
误会是真误会,可委屈,也是真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