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朵表情紧张,李权能感觉到她抓住自己手臂的指头有多用力,或者说是僵硬。
阿朵的变化让李权心头一紧,低头看着浮出海面的山体。
果然是淮海郡北部标志性的隔海山脉,通天脊。
那日夜里跟阿朵的聊天还依稀记得,阿朵曾说过,别看通天脊没有多高,但却是保护山脊背后的村民世世代代不受海潮影响,故有通天之称。传说通天脊是链接天界的屏障,如果海潮漫过通天脊,那么必定会有灭顶之灾发生。
而现在,数百年没有被海水没过的通天脊成了一片汪洋……
“灾难来了!”阿朵喃喃自语了一句。
李权没有说话,重新四顾。
昏黄的海水以已证明了一切,不管是巧合还是传说应验,总之,淮海郡的百姓正在遭受一场旷世大劫。
不远处的尸体已证明有人已成为这场灾难的牺牲品。相信这昏黄的海中远不止这些。
心沉甸甸的,但更让李权担心的是自己的宝贝女儿!
照现今情况来看,此时定然已过了海啸爆发的时候,李权三人错过了最危险的一刻。
谁知道淮海郡成了什么样子?虽说润儿和李惜荷待的村子离海岸最远。可是,谁有敢保证那里不受牵连呢?
“你行不行?咱们快回去看看!”李权提起精神催促阿朵。
阿朵揉了揉身子:“我在水里倒是没问题,可你不是不会水性么?我带两个人怕是有点儿困难。”
“你只管你自己,山人自有办法。”
李权先一步踏入被海水湮没的内陆,脚下凝聚真气,站在水面上如履平地。
阿朵惊讶地大叫起来:“哇!原来你也会在水上跑?什么时候也教教我?”
“先解决了当前问题再说吧。马上又有海啸来了。”
……
……
李权背着惠子在水面,阿朵在水下,一直往内陆走了大概半个时辰,中途避开了一次规模不是很大的海啸,然后就感觉人在水中已能踩到实地了。
到了这里,水位迅速下降,直到水深不过膝盖的时候终于看到了百姓聚集之地。
前方是一破烂的小村庄,但此处的人很多,村子前有一道的临时修筑的堤坝,挡住了海水蔓延。
堤坝很高,足有四五米,水位只半米不到,显然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候,顶上有人正在降低堤坝的高度。
生活在通天脊背后的百姓以为有天堑所据,故没有准备沙包石袋,所修筑的堤坝都是用断木稀泥堆砌的,坚固程度可想而知,甚至有些地方是用人的尸体组成的屏障。
无法想象在灾难降临的时候这里上演着多么惨烈的一幕。
不过,堤坝后面的百姓却是喜悦的,因为他们在灾难之后活了下来。环境虽然恶劣,但百姓的精神是放松的,这让李权和阿朵也稍稍放松。更可喜的是,如果洪水蔓延至此,证明润儿和李惜荷并没有受到灾难的影响。
阿朵和李权相视一眼,终于笑了。
此处聚集的百姓都是家园被毁的幸存者,在一些官兵的组织下加入了抗洪队伍。
如此形势的自救在淮海郡随处可见,李权三人在问清了此时的方位离开后又遇到了三处这样的难民聚集地。
照理说李权作为朝廷命官,胡不能不在该由他来主持大局,但李权并未暴露身份。
他是个自私的人,任何事都没有先看到女儿平安重要,所以一路装作幸存者回到了阿朵的村子。
……
……
阿朵的小村一直没有个明确的名字,可现在却成了淮海郡为数不多地一方净土。几乎每时每刻都有逃难的百姓经过此地,有人在此住宿,有人在村外准备就地建房,有人则是往内陆而去。
村口,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神情紧张地扫视着每一个经过的人,大手牵小手显得孤独无依。
李权老远就看到了她们。
两人虽没经历什么凶险,但精神已经被消磨殆尽,看上去极其可怜。
李权心中一酸,一路狂奔:“惜荷!”
“爹!?润儿姐!你看,我爹!真的是我爹爹!呜呜……我就说爹爹不会有事儿的!”
此行让一个年不过五岁的小丫头多次担惊受怕,想来实在有些残忍,此番重逢少不了激动亲热一番。
小惜荷扑到李权怀里,激动得又哭又笑,一个劲儿地在李权脸上吧唧。此时的她已找不出什么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兴奋了。
应付女儿的忘情亲吻已经够呛,没想到的润儿也泪眼朦胧地抱着李权不肯松手。
“你可算回来了。你要是回不来我怎么跟你家夫人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