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儿知道瞒不过,也不再隐瞒,老实道:“不是润儿不想偷,是润儿没那个胆子。李老爷您想想,润儿一人势单力孤,就算侥幸将卖身契偷走,日后被他们抓住也是一样。如果背后没个保护的人,润儿不管逃到天涯海角都没用。所以就想到了李老爷的逸居,首先,逸居跟别的楼子不同,里面的姑娘都是咱们花场女子羡慕的。再者,我听说翡翠居和逸居之间曾有矛盾,相信逸居也愿意帮我。”
李权笑了:“看来润儿姑娘想得挺周全啊!你也知道逸居有别于他,一直都是京城花场的眼中钉,倘若逸居真的帮了你,岂不是等于跟别的楼子公然开战?如此一来,我逸居必将成为众矢之的,本老爷能不能顶住这么大的压力可很难说,相信任何商人都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吧?况且润儿姑娘来得这么急,想必不该是说得那么简单。”
“我……”润儿眉头微皱,“就知什么也瞒不住李老爷。润儿这次着急实在是因为自身难保,翡翠居背后是丞相府在撑腰,而丞相大人的独子对润儿有非分之想,要我嫁与他。可润儿根本无心嫁人,从小就幻想能有一段完美的恋情,岂能如此被他人操纵?润儿也是走投无路,只有出此下策。”
“丞相独子?莫不是叫古莫?”
“李老爷,您也认识那个纨绔?”
李权摸了摸鼻子,不知说什么才好,心想那可是自己的学生,被姑娘说成是纨绔,好像自己的脸也不好看呐!
“这个,听闻古莫在翰林院学有所成,应该不是当年的纨绔了吧?润儿姑娘嫁给他,指不定还是一件好事儿呢。”
“我不管!不管他是谁,性格如何,润儿未来的郎君一定要润儿自己选的,自己喜欢的!”润儿说得坚决,气鼓鼓地又道,“既然李老爷还不肯帮,那润儿再告诉您一件事!李老爷可还记得瑾娘?”
“瑾娘?”李权眉头皱起,“你提她作甚?”
显然,李权不想翻那些让人不爽的回忆。
“李老爷,您知道瑾娘是怎么死的吗?”
“上吊自杀,我亲眼看到的。”
“是自杀不假。却不是无故自杀,那是因为翡翠居的老|鸨逼的,梁妈听说您要为瑾娘赎身,而瑾娘在翡翠居中属于特立独行的存在。梁妈为了杀鸡儆猴,告诉她不管客人出多少钱都不会拿出卖身契,要让她做最低贱的娼|妓。瑾娘这才万念俱灰选择上吊,那是被梁妈的逼死的!”
李权浑身一震,他见过的女人不少,但瑾娘给他的印象很深,首先是对她悲惨遭遇的同情,还有就是对她死因的不解。润儿的话无疑解开了李权心中一个很大的疑惑,表情变得难看起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
润儿连连点头:“当然是真的!若不是梁妈用瑾娘的遭遇威胁于我,我现在恐怕都没接过客呢!李老爷,似我等这样的女子看似风光,背地里却要是担惊受怕,没一次安稳觉。现在好不容易看到逸居能让人安心,无奈一张卖身契却成了一生的枷锁,处处受制于人。润儿要求不高,只想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心知现在所行之事极为危险,但也想全力一搏。润儿不想成为瑾娘那样的女人。李老爷,您就算不帮我,也算帮帮死掉的瑾娘吧!”
李权沉吟着,内心已被曾经事情的真相勾起了怒火。
说实话,李权不喜欢润儿用瑾娘来调动自己的情绪,但转念一想,对方何尝不是跟认识瑾娘的时候一样?已经走投无路才会如此。
李权不想再看到又一个瑾娘,想了想,叹气道:
“这些天你暂且在我府上躲着。切莫被别人发现,要偷东西,我不是专长,但我这里有专业人士。具体要怎么操作,你还得多等几日。”
润儿大喜过望,激动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谢李老爷,谢谢,谢谢!”
李权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一头雾水的绿竹:“小竹,让她们两在你这儿避一避。逸姑娘,等外面的酒席散了你再离开。”
安排好一切,李权重新回到了大院。
出门便看到了安馨荷,安馨荷朝李权甜甜地笑了笑,走到身边柔声询问:“老爷,刚才是什么事儿?”
“现在也不好说。夫人,那羽蒙在何处?”
“羽蒙?也在摘星街赞住,老爷找他作甚?”
“有点儿事情要问。”
下人之中,有几个是羽蒙下属临时来帮忙的。
李权找羽蒙是为了知道王三麻的在哪儿?他是专业人士,偷东西自然要叫他去。
一问方知,此人的消息几个家匠都清楚,据说是在碧州找了个媳妇,暂时没来京城。
李权也没心思在意对方那么小就娶老婆,而是愁苦着要偷卖身契估计要多等段时间了。
心想让润儿一直躲在李府要不要紧。
忽然门口又来了客人,竟然蒙李权提点的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