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得很慢,不是因为虚弱,而是因为谁都不想错过这一路的回忆,看着山道上,树林间,清泉中……,仿佛臧风山的任何一处都留下了两人相爱的足迹,又好像一切都没发生,宛如美梦一场。
直到两人到了山顶,来到臧风山上和天最接近的地方,吹着熟悉的山风,看着熟悉的美景,在天地的见证下,李权轻声开口:
“小娘子。”
姜英楠微笑颔首:“嗯。”
没有任何凄美缠绵,没有任何肉麻情话,像情人,更像朋友。简简单单地一句对话后,两人很有默契地手牵着手回到来时的地方,就像是走一个过场,完成当时的承诺。
但两人内心中都说不出此时的感受,没有伤心,没有难怪,亦没有喜悦。
只是觉得心沉甸甸的,有所失亦有所得。
回到众人等候山坡处,李权一行人和村中姑娘们都收拾好了行装。
羽蒙上前:“咱们的马匹还在山脚小村中。”
李权松开小手,没有再多看一眼,因为他心里对那张脸颊记得已够清楚了。
“咱们走吧!”
……
……
一别两月,当众人回到碧溪村时才发现冬雪也已为此处穿上了新装。
随性的家将们各自回到了各自该回的地方,一行人只有数男和十几女。
站在碧溪村村口,男人们淡定下马,将马上的女子一一扶下。而女子们终于抑制不住内心激动呜咽抽泣起来。
两月的煎熬终于换来了安然回乡,想着前些日子的种种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她们抽泣着,紧紧地看着李权,心中的感激让她们发自内息地跪在了地上。她们都知道,这是世界上最好的保长,没有他,她们就将永远和自己的亲人分别,永远也猜不到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样的生活。
“李保长,您的大恩大德,我等就是当牛做马都无以为报,请受小女子一拜。”
世界上什么最感人?
只要是发自内心的情感,不管所为何事那就足够震慑人心。
回来的路上李权一直在问自己,自己费了这么大工夫,冒了这么大风险,花了这么多时间,到底为了什么?自己不是一个贱人么?怎么回同情心泛滥去救一群跟自己毫无关系的娘们儿?
但这一刻,内心的震颤让李权变得坚定了。
所行随心,但求无愧!
李权现在可以傲然地拍着胸脯大神地告诉自己,自己问询无愧!
这种成就远比金钱和权利来得更让人满足。
面对众多姑娘拜倒在地,李权笑了:“快起来吧,各自回家找你们亲人去。本保长又不是走了,以后有事儿大可到八丈亭来找我。”
“嗯。”姑娘们抹着热泪纷纷起身,像一只只迷途的山雀归巢,再也顾不得矜持张开双臂,迈着步子,喊着各自亲人的名字飞进村中。
羽蒙朝李权抱拳:“羽某人先走了。只盼李老爷早些通知家中。”
说完,羽蒙也带着所剩不多的几人回到村中,就像普通的村民一样消失在村子里。
村口只剩了李权和刘嘎两人。
刘嘎抓着脑袋想着什么,忽然拍手惊叫道:“哎呀!我怎么把最重要的事儿给忘了?”
李权疑惑:“什么事儿?”
“我给佩佩买的簪子还没给她呢!”
“这么长时间都没给?”
“我……我见到佩佩太高兴,所有给忘了。”
“你姓什么忘了没?”
“我姓刘。”
“老子又没真问你!”
“不行不行!我要先送过去。”
“你回来,tmd老子也算凯旋而归,一个迎接的人都没有不说,现在随性同归都跑光了,不行!你得陪老子先回八丈亭。”
碧溪村街上没有半个人影,此时正直积雪融化之际,是最冷的时候。家家户户都闭门关窗,躲在屋中御寒。没人注意到李权的归来。
这样也好,免得众人围上又得疲于应付。
两月没回八丈亭,这里的一切都没变,只是堆了一层厚厚的积雪。校场中一个人也没有,李权也不在意,估计是觉得天冷都躲在家中不肯出来。
刘嘎搓着手在伸手骂骂咧咧:“这群兔崽子,当差时候竟然都不来,真是欠收拾!”
李权没理会,因为他注意到自己屋中还亮着灯,想着许久不见秦绵心潮澎湃,几步便跑到门口推门而入:
“秦……”
屋中情景让李权神色一变:“你是谁?”
“你又是谁?”
李权喝道:“我是这儿的保长!”
“放屁,我才是这儿的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