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1 / 2)

而范教授一句:“小李,我们老秦可是等着你入学。”一听老苏的女婿还被另外一个教授给看中了。老宋顿然觉得不是老苏请自己帮忙,老苏简直就是给了自己一个机会。如果能够在试点上,出现江东的名字,让中央领导知道江东始终走在全国的前列,

那就是把自己的名字在领导心中挂了号。

管后勤的,吃得膀大腰圆,还任由儿子这样胡作非为,肯定屁股不干净,不如来一个典型,一个电话过去……

卢副厂长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事

情上栽跟头,下半辈子跟牢狱结下了缘分。

苏翎心中一直有个结,上辈子那个在困顿中寻找出路的山村,打响改革第一炮的村庄,她想去走一走。她给了范教授建议,然而范教授联系之后很困惑,当地政府告诉他,没有这个地方。苏翎这才去买了一本厚厚的地图册子,翻开她前世的家乡,最后发现从省到市乃是县乡都一样,但是到了村,差异就大了。

她才意识到,这是一个独立的世界,即便是年代一样,大致脉络一样,甚至是一些领导人都一样。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是截然不同的。曾经还想过,会不会前世的爷爷奶奶也活着,又想着爷爷奶奶要是知道自己和他们年龄相差才十来岁会是怎么个表情。现在看来不可能了!

总有归期,最舍不得她的人不是李致远,而是弘民这个小家伙。抱着姐姐给他准备的衣服零食,皱着脸:“阿姐,你要早点回来!”

“我考好就回来!反正姐夫也在,你和哥哥用心读书!”

苏翎跟着老苏回了龙建,她一回农场就被知青们包围,没有她的日子,大家都太难了。苏翎又开始了给大家补习,唯独一件事情,范教授迟迟没有拿到申请。苏翎深知在这个敏感的时刻,改变需要勇气和决心。

一转眼十二月,这一年的高考大约是史上最为混乱的高考,从报纸上发布消息,到考试不过四十多天,在别人还在寻找学习资料的时候,农场的知青已经开始了正规的复习,这一点已经的是最大的金手指了。

参加完高考,苏翎再次走了一趟陈家大队,她马上要回江城了,给当初照顾自己的老队长和阿来婶子们送点东西过去。

孔令耘亲自开农场的小卡车送她去,婷婷一定要跟过来,帮她哥哥,何尝不是帮了她呢?

村里进不去,苏翎走进来想要借个板车出去拉,却看见阿祥婶子坐在门槛上哭:“婶子,你哭什么啊?”

婶子抬头看见

是苏翎,一下子眼泪往外涌:“阿翎,我跟你叔实在过不下去了!”

苏翎想着孔令耘和婷婷还在外边儿,她说:“婶子,跟我一起去把东西弄进来,婷婷和我的一个兄弟还在外边,等下你慢慢跟我说好吗?”

婶子一想苏翎已经许久没来,她实在不该这么在她面前哭,她擦了擦眼泪,拉了门口的板车和苏翎一起出去,孔令耘和婷婷等在村口,看见他们来了,一起把东西给搬下去,米面粮油,还有好些布料。

苏翎钱虽然多,可给别人也要符合逻辑不是?板车把东西拉进去,三个人坐在阿祥叔的家里。墙面斑驳露出里面黄泥,一张板桌上头坑坑洼洼,婶子的衣衫上几个补丁,更不用说竹梢上晾着的内衣裤了,上头补了又补。

婶子进去倒茶,苏翎说:“婶儿别忙活了,你跟我们说说有什么难处?我虽然不姓纪了,可在我心里您和叔还是我的长辈,亲人!”

婶子被苏翎这么一说,又抹起了眼泪:“还不是你叔,秋粮生产队收上来不多,交了公粮,每家每户分实在不够吃,他觉悟高,自家少拿了一份。好不容易申请了返销粮下来,我跟他说了,我要去公社里开逃荒证,带着孩子去逃荒,也比在家里饿死的好。”

虽然在一个地方,农场和农村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孔令耘和婷婷没有办法理解,怎么会这样。苏翎想想当初自己那些南瓜,也是老队长从自家的口粮里抠出来给她的。老队长这个人啊!怎么说他才好呢?

婶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苏翎对她说:“婶儿别哭,一起有我呢!这次我带地不多,下次我多带点儿。”

“咱们家怎么可能靠你养呢?”婶子对着苏翎说,“阿翎,还是要靠自己的啊!”

孩子们进来仰头看着已经留了长发的苏翎,不知道叫叔叔好,还是叫什么?苏翎对他们说:“叫阿姨!”

一边听着他们叫阿姨,一边拆开一包蛋糕分给他们,孩子们狼吞虎咽。自己一年多的时间,已经天翻地覆,可这里呢?没有任何变化。

“婶儿,先把东西给阿来婶子和秀芳婶子送过去。”苏翎想着要跟阿祥叔好好谈谈,他这个多管闲事的毛病要改,不能太大公无私,家里人也要吃饭的啊!

去了秀芳婶子和阿来婶子家才发现两家人家今年也是遇见了窘境,锅里都是麦麸饭。她的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真的是雪中送炭了。

老队长回到家看见苏翎在那里,有看见老婆子在抹眼泪,他笑了笑说:“阿翎,你婶子一个妇道人家觉悟太低!”

“叔,咱们一起好好商量商量,怎么改变咱们生产队现在的窘境。觉悟当不了饭吃,但是想法可以改变很多事情”苏翎跟阿祥叔说道。

第69章

阿祥婶子还要跟老队长争辩,被苏翎打断:“婶儿,先让我问问叔,你再看看要不要说。”

“阿祥叔,我一直闹不明白,今年旱灾水灾大吗?就一场台风吧?往年也这样吧?为什么在没有特别大的自然灾害的情况下欠收会这么严重?秋粮可是一年到头的根本,秋粮足了一年就足了。”

苏翎问孔令耘,“农场今年怎么样?”

“跟往年持平,没听说有大的变化。”

阿祥叔低头叹息:“还是兵团农场的那些人文化高,觉悟高啊!”

孔令耘一脸骄傲,在他心里就是层次不同。苏翎问:“阿祥叔以为这是觉悟的问题吗?”

“难道不是吗?我们这里的人,跟蛮牛似,催不动,打不走。为了几个工分又跟我闹得上天入地,把我十八辈子祖宗全部给骂了!也不想想咱们一个生产队一大半姓纪,骂我祖宗,不就是骂他们自己的祖宗吗?”

阿祥叔点了一支烟,要给孔令耘抽一支,孔令耘想要接过,被李婷婷横了一眼,嘿嘿一声:“叔,我不抽。”

“农场割稻用收割机,犁地用拖拉机,播种用播种机,打农药用柴油农药机。咱们生产队呢?割稻靠镰刀,犁地一半是拖拉机,一半还要靠老黄牛,插秧更不用说了,农药是背在身上的药水桶。农场七八成不靠人力,我们九成靠了人力。机器,你只要管几个开机器的人,多快啊?而人力你却是要管每个人,人能跟机器一样吗?机器喝饱柴油就给你动,人就算吃饱了也未必肯动,更何况在吃不饱的情况下,每个人心里有小九九,不很正常?”苏翎问阿祥叔,“每个人可能跟您的觉悟一样吗?自家孩子饿着肚皮,也情愿给别人吃饭。”

“那你说怎么办?”

“如果我们把田地分到户,每家抓阄,三年五年一换田?交完公粮,留下集体粮,剩下的都是自己的,会怎么样?”

“这个就不是集体主义了。”

“我先问你,这样,自家干自家的,会不会积极性更高?”苏翎问他。

老队长抽着烟,苏翎说:“懒惰的人家,自己不好好种地,那就没得吃,勤快的人家,种得好就有余粮。”

“这会不会犯错误?”

苏翎斩钉截铁:“有可能!但是当范教授跟我们讨论的时候,我想上层已经在反思了。我想让所有人吃饱,是上层领导最大的心愿。也有可能是大功一件。”

婶子一听犯错误,立刻想起了站在打谷场上被斗的走资派:“会不会被说成是复辟资本主义?”

“我认为可能性不大。不过中间估计有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