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吹箫不?_20(1 / 2)

这段日子阿箫的神情变得有些恍惚,有时候看着阿玄门前的野藤,甚至会认为自己仍在梦中。明明没有一处相似的地方,他却觉得这就是梦中的小院。又一次他甚至开口问:“这野葡萄叶不知何时结果?!”待阿玄神色莫名看他的时候,才回神自己说了什么,脸色霎时间就变了,冷汗爬满了后背,让他觉得毛骨悚然。

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阿箫终于有了察觉!他应是占了旁人的身子,可他同样有这人的记忆,从小到大,事事清楚明了,并无梦中之景。还有封年,他的记忆中没有封年的身影,可为什么如今他会认为封年是他的表兄,况且从来不曾怀疑过?!越想他便越觉得可疑,一时间便连容身的屋子都让他觉得阴风阵阵,寒的让人入赘冰窟,仿若连神智都慢慢背冻上。

“阿箫,阿箫!”阿玄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外传来,带着些焦急。阿箫这才反应过来,这冷不是感觉,那该死的阴煞,它又爆发啦!

这会儿什么怀疑都被抛到一边去了,阿箫哆哆嗦嗦的盘膝做好,拼命的运转《九转回生诀》,可,他意识到的有些迟了,这回的阴煞一改往日的作风,慢条斯理的侵蚀着他的经脉,虽然缓慢,但却比以往要来的顽固很多。

寒冷一点点的逼近骨子里,阿箫嘴角扯出一个艰难的自嘲,今日,他大约是不行了。只是,想到梦中那个身影,阿箫遗憾的叹息,他还未知道那人是谁。

第54章 不要脸的读书人

晨曦的阳光泛着些冷白,淡淡的。西门吹箫的睫羽颤了颤,眼前的白光让他不适应的眨了眨眼。过了些许时间,方才有意识的抬手放在眼前,视线虽有些模糊,但眼前的手掌纤细非常,青色的血管分布略有些苍白的肌肤上,有一种病态的冶致——是他熟悉的那只。没有再次成为别的什么人。自此,阿箫终是呼出一口气,又逃过一劫。

但——他是如何逃过这必死的劫难呢?

西门吹箫想起身,不料此次他虽度过难关,却终究是被此次阴煞伤了元气,不仅气色苍白的要命,身上更是力气全无。只是起身这一动作,便让其头晕眼眩,不由拿手扶额。

“可是难受的紧?”

正待吹箫闭目之际,那书生便推了房门进来。见着阿箫清醒,声音中便透着喜色,忙把手上端着的粥碗放下,坐在床际,伸手便握住了人家的手,神情很是关切。

阿箫虚弱的样子别有一种娇弱的美,这人自相识以来,便是清淡康健的样子,即使受阴煞折磨,也不曾在自己面前做这种姿态。而今,却卧在床榻之上,弱小的仿佛只能停在你的掌控中,叫人忍不住想把他抱进怀里细细呵护,又忍不住将他压住任人索求,肆意鞭挞。

但——还真是让人有些心疼呐……阿玄遮住眼中瞬间露出的阴暗心思,将阿箫扶起,靠在自己胸膛之上,而后端起汤碗,一匙一匙的喂他,看着阿箫微动的嘴巴,乖巧巧的样子,心中便有些愉悦,要是以后也这么乖便好了。

一碗粥,阿箫喝的虽慢,但也终有穷尽的时刻。阿玄有些遗憾的放下汤碗,用帕子替他清理了唇角,又伸手替他理了理微乱的发鬓。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因阿玄的动作做的太过于自然,阿箫便也不觉得这人同过去相较过于亲近的姿态有何不妥,这房中的气氛倒是慢慢的温存起来。

直至封年端着药碗推门而入:“阿箫,药尚且热着,快趁热喝了吧。”

这蓝衣青年走到床前,自然的将书生挤到一旁,坐下,熟练的将一床褥子垫在阿箫身后,举手将药端至阿箫嘴边。

西门吹箫神色略有些狐疑的瞅瞅这二人,短短一日,表兄和阿玄之间便似有了龌龊。那书生看看阿箫的神色,便温柔一笑:“阿箫且用药,我去去便来。”

待那书生离了此间,阿箫便直截了当:“阿兄和阿玄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阿兄莫要瞒我,我瞧你二人似有不对。”

封年这方才抬头看他,眼神幽深莫测,愤懑非常:“你此次度此险关,便是那书生救你。”

阿箫张了张嘴,既如此,阿兄不应谢阿玄吗,怎的又会如此神色?且三人已然结拜,这会儿阿兄是连大哥也不愿叫了?

封年话还没完,又接着说:“——他说那至阳纳阴锁乃祖传宝物,只传长媳!阿箫——这厮胆敢觊觎你!”

什么?!阿箫愣了,至阳纳阴锁……他低头,从颈间拉出一条红绳来,那上面隐隐流转着赤色光彩,绳上以玄妙的位置坠着玄色玉珠子,凝神望去,似能吸纳心神。阿箫定了定神,朝下观,那红绳底端便是那至阳纳阴锁,粗看去那只是一块锁状墨色玉石,样子精巧非常,温润细腻,似有神光。待细看,才看出,那颜色竟是赤到了极致才似墨!阿箫将这小锁托在掌心,便觉得体内阴煞之气便源源不断的涌入锁中,那绳上红光回转,更有热气传回体内。

这至阳纳阴锁,果然人间至宝!况且,于他来说,这东西更是救命之物!只是——只传长媳?这事可真不好办呐!两人相识不过月余,阿箫并不认为阿玄如封年所说的那样觊觎自己,反倒是自己,心思似有不纯。

阿箫神色变幻,想起那书生才华横溢,肆意泼墨的样子,终于暗了脸色,伸手便要将这锁摘下,他们二人皆为男子,便是自己不在意,那书生终也是要娶妻的,何苦害人。

封年见阿箫此举,神色突变,举手便阻:“不可——!”

“阿箫,不必如此。”正待此事,那书生的声音恰从门口传来,在那兄弟二人争执之际,便施施然走到床头,将那锁从阿箫手心抽出,为他放回衫内,方才直起身,对着阿箫笑:“玄心悦阿箫,此番赠锁,更是心—甘—情—愿……”

那最后四个字被这书生含在口舌间,温柔至极,旖旎莫名。

“砰!砰!砰!”看着阿玄,阿箫使劲握了握拳头,移开了目光,他此时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快了那么许多。这书生,这会儿真真叫人不敢直视。一时间,阿箫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而这厢旁观的封年更是目瞪口呆——娘的,这年头读书人不要脸起来,似无人能敌了!竟敢如此调戏阿箫!倒是阿箫——这样子大大的不对劲啊!莫非……

封年若有所思,冷不丁的开口:“殷玄黄,你之前所说,要让阿箫以身相许,可是真的?”

这一句话可把阿箫震得不清,倏然抬头望向封年。

阿玄倒是淡然:“婚姻大事,不能儿戏,自是真的。”

此话虽有道理,可若是再次情景,倒是叫人怎么看怎么儿戏!阿箫扶额,有气无力的摆摆手:“阿兄、阿玄,可叫我歇息歇息吧!”快别闹了!

封年见阿箫如此,想了想,便不再多言。将靠在阿箫身后的褥子去下,扶他躺好:“那你且好好歇息,若有不适,便出声叫我。我不走远。”

阿箫点头:“多谢阿兄。”又道,“阿玄也忙去吧,此时箫精力不济,无暇多想,待箫好些,你我二人再说此事可好?”

阿玄对此不置可否:“阿箫说好,自然是好的。”

到如今,闹心的二人终是还了阿箫一片清净。西门吹箫闭上眼,终是有时间理一理头绪。他已然想起自己昏迷之前所意识到的不对,这几月来他所经历的一切都透着诡异。这封年并不一定是西门吹箫真正的表兄,他是借尸还魂,原主西门已然被阴煞所杀。留下的记忆中,根本就没有任何有关封年一家的情况,只是莫名的认定,这封年便是自己的亲人。可,问题是,他为何如此认定,且在过去的日子里丝毫没有怀疑?!

目前唯一可以肯定的便是封年是真心实意的关切自己,对二人的亲缘深信不疑。还有阿玄,虽此前一日比一日同自己亲近,但也不至于突然便如此要求。

定然是此地有异!能在不知不觉中叫人认定原本不应如此的事实,那他以往所经历的,又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又或者,自己本身便是不存在的?

阿箫越想越觉得心惊,一时间冷汗淋漓,毛骨悚然。这想法可坏了大事了,本来阿箫此时便体虚至极,若好好休养,便能调养过来。可偏这人心思重,起此骇人的疑虑,乱了自己的心神,险些牵了心魔出来,此时体内生气不稳。渐渐的,西门吹箫脸上浮出痛苦之色来。

“阿箫,醒来!”一声爆吓,似一阵狂风,将快要浮现的心魔吹散。阿箫猛然睁开眼,急促的呼吸着,身上只觉得一阵阵的阴冷,想起方才,更是心有余悸,还未弄清何因,便险些生了心魔!此地真是可怖!

这临虚界果真吞了阿箫不少的修为心境去,方才引得他起了疑心,便有心魔侵袭。殷玄黄暗了眸子,伸手拿了软帕,替他拭汗:“莫要思虑过多,好好休养才是。身体康健才能牟图其他!”

阿箫睁眼看他,这书生眼中有着全然的关切,袖长白皙的手指轻柔,神情认真,仿若对待珍宝。阿箫心中默然软了,心防塌了一角——罢了,便是这书生受此界影响认定心悦自己,也无碍,就在此时,且让他软弱一会儿。

于是,西门吹箫伸手握了殷玄黄的手,微微用力:“多谢阿玄。”

殷玄黄看着恋人的睡颜,终是缓缓勾唇笑了。总有一天,他会对阿箫重要到不再去计较前事,重要到只要自己在他身旁便可以的程度。否则,这天道便太不公了,因为,西门吹箫对殷玄黄来说,已经重要到负尽天下不负卿的地步了!

这一日,阿箫握着阿玄的手,睡了整整一日。清醒之后,便听阿玄道:“我知有一物,或可治阿箫之顽症!”

西门吹箫猛然抬头,神态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