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了吗,鸾鸾?”
她点点头。
李怀懿松了口气,把姜鸾带回承乾宫里,又传太医给姜鸾诊治。
太医隔着几层纱帐,为姜鸾诊脉——这是李怀懿的要求,当姜鸾再一次回到他身边之后,在某些方面,他似乎越来越像一个暴君。
“怎么样了?”太医站起来后,李怀懿跟出去,沉声问道。
太医捻了捻白色胡须,“贵妃娘娘身体安康,方才的症状,应是晕马车引起,没有大碍。”
李怀懿有些失望,他方才还以为,姜鸾是有喜了。
太医犹豫了一会儿,“不过,贵妃娘娘的身子似乎有些奇怪。”
“哦?”
“贵妃娘娘似乎经常饮用寒性食物,之后又用温性食物调理,但到底有些亏空,故而被微臣看出来。”
李怀懿露出微笑,“朕的爱妃贪凉,每年夏日,都要用好些冰块。好了,你下去吧。”他摆了摆手。
太医提着医箱,恭谨地告退。
李怀懿重新入了正殿。层层纱帐后,姜鸾正背对着他,端详多宝格上的物品。如瀑青丝垂落在她纤细的腰际,李怀懿缓步走近,瞥见她嫩白的耳垂上,还有一层薄薄的细软绒毛。
真是一个美丽如春日花苞的女子,她的每一点,都像长在他的喜好上。
“这些碎片,瞧着有点眼熟。”姜鸾道。
李怀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到是他从秦都带到潼武关,又从潼武关带回来的碎片,忍不住笑了一下,“是你送的,不小心被朕弄碎了,朕舍不得丢。”
他从后面抱住姜鸾,声音轻轻的,“鸾鸾,你可以再送朕一样礼物吗?”
姜鸾陷入他瘦劲有力的臂弯里,无声地点了下头。
李怀懿的唇角微微上扬,他把姜鸾抱起来,入了寝殿。层层叠叠的罗帐依次落下,红被翻浪,花蕊轻拆。
“鸾鸾,”李怀懿声音低哑,“朕想要的礼物,是一个孩子。”
“我们的孩子。”
……
入夜,两人在帐中睡下,但当晨曦刺破天际,李怀懿再一次被噩梦惊醒了。
他从龙床上坐起来,下意识瞥了眼旁边。借着晨曦的光,他看见身旁的女子呼吸均匀,睡颜美丽。
太好了,他的鸾鸾,还在他的身边。
李怀懿俯下身子,如蜻蜓点水一般,轻轻吻了下她的唇。
甜蜜慵懒的气息涌上来,噩梦带来的不适感飞快地消逝。李怀懿嘴角微翘,撑头看着她。
黎明的光洒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睫如蝶翼一般拢起,娇姣安宁。
李怀懿忍不住又吻了她一下。
真好啊,他想。
待到他的鸾鸾生下皇子,以后他驾崩了,鸾鸾还能跟着那个皇子去封地。
至于帝位——还是要寻国中淑女,给他诞下一个太子,才符合祖宗的规训。只是,为什么他每每想到这点,心中却不情不愿呢?
大约是因为每一个女子,都没有像鸾鸾这般合他的心意吧。
李怀懿帮姜鸾掖了掖被子,下了床榻,把外头的宫人传进来,轻手轻脚地洗漱更衣,去前面上朝。
过了一会儿,姜鸾悠悠醒来。
宫人们撩开帐幔,手端盆匜等物,服侍姜鸾洗漱。姜鸾漱着口,目光落在花几上的红杏上。
自从上回,她把这朵干枯的红杏插在小瓷瓶后,它就一日日地摆在那里,等待着凋尽最后一丝色泽。
没有人敢把它丢掉。
姜鸾收回目光,待漱口更衣,又用过早膳后,悄悄命陪嫁宫女煮来避子汤,默不作声地喝掉。
“娘娘何必如此?”陪嫁宫女眼底盛满心疼。
姜鸾陷入回忆。
自从秦国停兵以后,她就每日被拘在李怀懿的身边。平心而论,他待她比从前更好,事事都紧着她,不敢给她丝毫的委屈受。
但是,在孩子一事的态度上,李怀懿仍然没有任何的改变。
她入住承乾宫的第二晚,李怀懿就在床榻上搂着她,轻声道:“鸾鸾,朕以后就不给你用避子汤了。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朕都好好养着,但是太子,还是按朕从前说的来,好不好?”
她能怎么办?她能说不好吗?
当时的姜鸾,只好僵硬地点头。
但李怀懿不知道,他大概永远也得不到期待的礼物了。
姜鸾把药碗放回托盘上,冷冰冰地道:“本宫就是不愿意给他生。”
他凭什么控制她?